“在转型升级的推动下，园区今年新增实体企业4家，海工特种装备特色产业链得到进一步完善，到10月中旬，已经完成产值10.58亿元，同比上涨10%。”
日前，在江苏省东台市新街镇海工装备产业园的生产车间，该镇镇长周毅向该市检察院检察官分享了园区在开展合规整改后热火朝天的景象。
作为全国海洋工程特种装备产业基地，新街镇生产海上工作专用救生衣、救生圈等产品，市场份额占全国市场的70%以上，年销售额超10亿元，“海洋蓝”已经成为该镇特色产业名片。
然而，2021年底，13家海工装备企业涉嫌非法买卖爆炸物罪的案件一出，小镇瞬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违规搭售海上救生烟火信号，企业面临难关
“这么多企业涉罪，案件该如何定性，背后原因又是什么？”2021年5月，应邀提前介入系列非法买卖爆炸物案后，面对一摞摞卷宗，承办检察官许春梅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问号。
从2016年起，Y公司和另外12家公司在未取得民营爆炸物销售许可证的情况下，在销售其他海工产品的同时，应客户需求，从某企业购置海上救生烟火信号再违规搭售，销售金额合计57万元至97万元不等。2020年12月，公安机关以涉嫌非法买卖爆炸物罪对13家涉案企业立案侦查。
“我们在生产的海上救生设备上搭售烟火信号，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客户，当时真的不知道这是犯罪。企业这几年发展一直不错，一旦有了犯罪记录，合作方会取消订单，企业就黄了……”面对检察官和侦查人员的讯问，Y公司负责人梅某追悔莫及。
“一定要准确定性，不能因为办案把企业办垮，也不能一味从宽，放任企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在案件会商会上，东台市检察院检察长陈宏成说。
检察官经调查发现，涉案的海上救生烟火信号在《民用爆炸物品品名表》中，属于民用爆炸物，但是否属于刑法规定的爆炸物，尚无司法解释和行政法规明确。这一观点得到了公安机关的认可。
“本案中，不能将民用爆炸物等同于刑法意义上的爆炸物。且涉案企业是应客户需求而搭售，并无买卖爆炸物的主观故意。根据《民用爆炸物品安全管理条例》，海上救生烟火信号属于限制买卖物品，建议公安机关改变侦查方向为非法经营罪。”根据检察机关意见，公安机关及时改变侦查方向，先后对9家未达非法经营罪入罪标准的涉案企业撤销案件。
从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到行业整治
2021年10月，Y公司等4家公司涉嫌非法经营案先后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经层报上级检察机关批准，东台市检察院分两批对涉案企业启动合规整改。
根据整改建议，涉案企业停止了违规搭售海上救生烟火信号，在内部开展全面自查，组织重点岗位人员签订“责任状”，并通过组织观看警示教育片、定期培训等形式，帮助企业员工提升法治意识。
合规考察期满后，第三方监督评估小组通过查阅台账、现场核查等方式，全面了解企业整改情况。“经过评估，我们认为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工作达到了预期目标，整改到位。”公开听证会上，江苏省人大代表陈宝宽对涉案企业合规整改成效表示认可。
鉴于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到位，且行为人具有认罪认罚、未造成严重后果等情节，东台市检察院依法对4家涉案企业及其责任人员作出不起诉决定。
在调查走访中，检察官还发现，新街镇100余家企业和个人也存在违规经营海上救生烟火信号的行为。据悉，海上救生烟火信号对火焰、静电、摩擦、撞击等较为敏感，一旦运输、保管、处置不当，极易出现安全问题。2021年10月，某村民在对废弃的海上救生烟火信号进行拆解时引发爆炸，导致受伤，这也给小镇的安全敲响了警钟。
2021年10月29日，东台市检察院针对发现的问题向该镇政府送达检察建议，建议对海工装备行业进行合法合规引导。
根据检察建议，新街镇党委、政府随即成立了整改工作专班，组织应急管理、市场监管等多个部门共同参与，选派专门管理人员进驻涉案企业，组织开展合规整改，主动走访辖区116家企业，摸清了企业违规生产和销售的底数，同时全面叫停企业违规销售海上救生烟火信号类产品，将库存的和在售的海上烟火信号产品集中销毁，防止发生因随意处置导致的次生危害。
做好“后半篇文章”溯源解决供需难题
经过合规整改，新街镇海工装备行业相关企业不再违规经营海上救生烟火信号，但是海上救生烟火类产品购销的现实需求问题仍未解决。
对此，东台市检察院与新街镇政府主动对接相关部门，了解海上救生烟火信号产品的经营审批流程要求，结合产业园区现状，于今年1月形成专项调研报告，报送该市人大、政协、发改委、工信局等部门。3月15日，江苏海事局、江苏省工业和信息化厅、江苏省公安厅、江苏省交通运输厅联合出台《江苏省船舶检修检测服务机构海上救生烟火信号管理工作指引》，明确具备资质的企业可以向船舶修造、航运企业和救生艇筏生产企业及为上述企业提供检测服务的机构出售海上救生烟火信号。目前新街镇已有一家企业获得相关经营资质。
如何通过科技创新实现产品升级，企业很快找到了答案。在新街镇政府和检察机关的推动下，Y公司主动与某高校联系，建立合作关系，探索以新型电子脉冲信号代替传统烟火救生信号。目前，该高校已安排2名博士生常驻企业进行产品研发，并取得初步成效。
“检察院开展的涉案企业合规整改，让企业吃下‘定心丸’，也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有力司法保障。”东台市委书记商建明谈及该案时对案件办理效果给予充分肯定。（管莹 曹鹏飞）